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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篇本該在N年前出產的、壞掉的、噁心的糖果

獵奇有、病態有、道德從頭到尾沒有

能接受這種重口味跟作者完全鏽掉爆炸的筆尖,三思考慮再服用……

 

燈火昏黃,醺然欲醉。

 

啪滋啪滋。

 

這樣的顏色多適合放起古典樂,斜躺在舒適柔軟的沙發躺椅上,手裡再拿起一杯完美年分的紅酒,讓口鼻浸染在那樣醇厚的香氣裡。

 

咻——啪搭搭搭搭。

 

當然,當然,絕不能少了女人。

懷裡還要躺個比水還嬌嫩、比玫瑰還緋麗的女人,暖熱芳柔的直想讓人吻上朱唇的女人啊。

 

穿著一身暗紅色西裝身形筆挺優雅,棕褐色頭髮的男子優雅地點起一根菸,讓裊裊灰白自口中吐入那稍加點綴就能氣氛絕佳的房間。

只是那吐霧不帶有閒逸或是浪漫,而是被滿滿無奈與嘆息充飽。

 

咃,噗唰——

 

沒有音樂也沒有美酒,女人更是完完全全不用提。

唯一有的東西是沙發,但是經過一陣亂鬥之後也發出咿咿呀呀的哀鳴。

當然,當然,也沒有水與玫瑰,更沒有什麼溫暖與芬芳。

 

只有個身材高挑的男人甩著別人的斷手跟小腸在蹦蹦跳跳,讓鮮紅濃腥的血液四處亂飛。

大卸好幾部分的肉塊、流了一地的內臟還有拔出來亂扔的骨頭,這些早就連屍體都稱不上,只是一大堆不明所以、黏熱腥臭又亂七八糟的垃圾

 

老天,真不想承認我已經習慣這檔事。

嘴裡叼著菸,米爾頗無奈地想著,跟眼前那個笑得既燦爛又瘋狂的男人完全不同。

他坐在破爛的沙發上,用抵在大腿上的兩條手臂撐著他上半身的體重,又是懊惱又是束手無策地重新環視整個房間,滿是刀具、肉塊、器官跟血跡,活像是濫用番茄醬的三級恐怖片。

除了主要目標背後那精準、致命的一刀,其他鮮血亂噴的活全出自他的神經病同事。

同事,多麼慘絕人寰的關係,還是跟他有關係。

米爾真想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誰才會有這種同事,而他絕不接受天譴這個說法。

 

 

米爾是孤兒,從來就不知道父母二字代表的意思,但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幸。

從小他就以未來國家情報員的方式被扶養長大,前前後後經過了至少二十名有餘的秘密探員教育、訓練,其中不乏一去不回的導師們,這使他早早就知道這份工作的危險性,也讓他對生離死別這種事情能夠保持相當良好的態度。

他長大成人之後成為了國家情報員,也能夠稱之為間諜

就跟所有電影裡的情報員、探員、間諜一樣,米爾在世界各地執行許多任務,像是竊取機密情報、暗殺對國家有害的人物、處理失職的同行等等。

當然,還有數也數不完的戀情——米爾稱之為「因應任務需求的社交人際關係方針」。

米爾毫無疑問地是個完美又稱職的間諜,除了高超的暗殺技巧他對於偽裝更是特別擅長。

狡猾縝密的行事風格加上幾可亂真的偽裝術,米爾有了外號——紅狐狸

 

不過再多的豐功偉業都比不上國家特務的責任,米爾在一次艱險的任務中為了保護國家機密而英勇殉職,只留下了一條殘破的紅色領帶給前來搜索的後輩。

那當然是詐死,就算自認是個品德高尚優雅得體的紳士,米爾也沒有偉大到用生命去換棺材上的國旗。他只是藉著這個任務就此辭職退休,為國家付出至此的米爾覺得已經夠了,他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跟那些回不來的老師一樣死在爆炸中還是哪個連名字都記不起來的國家。

說是如此,已過而立的米爾還真沒有做過殺人和諜報以外的工作。就算是那些為了能夠對應各種人事時地物而學習的技能,也不如用蝴蝶刀劃破喉嚨或是拿搶打穿太陽穴來的順手。

 

他深刻地懊惱起來,被馴養的狐狸居然忘記自由的長相了。

 

幸好,在米爾四處閒晃找尋下一個人生目標之際,一位他難得沒有不明不白就去見上帝的老師來了電話。

「喔喔!小狐崽子,看到你跟我活的一樣好真是太好啦!」有著一臉棕色大鬍子的中年男子一見面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五十有餘的年紀身體相當硬朗。

「連恩前輩,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健康啊,難怪你是我唯一活著的老師。」俊美帥氣的學生欣然接受這位進退拿捏有方的導師。

 

連恩年輕時也是國家探員,能夠在任務中存活已經實屬不易,而還能像他這樣在退休之後能夠成功轉換跑道找到人生新方向的更是少之又少。

這位前輩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企業,專司時尚精品還有美酒進口,經營得有聲有色。而連恩除了事業經營得當之外,基於友好也做為國家眼線與暗中支援,許多後輩在外出任務都會受到他的照顧,在業界頗具聲望。

而在連恩聽說米爾藉機辭職之後,他馬上找上了昔日的徒弟。

 

兩人一邊用著美味的餐點,一邊聊起過去的種種,像是米爾第一次是怎麼殺人的、陸陸續續死了好幾個老師的那段日子、連恩在最後一次的任務中有多瘋狂的行徑等等。當然還有連恩退休後的一切,米爾是怎麼成為了紅狐狸、怎麼從種種危機中脫身、怎麼漂亮帥氣又瀟灑地詐死再從容離開。

「不過那些都過去了,」米爾苦笑喝著經典年份的葡萄酒,說:「現在你不是間諜是大老闆,而不當國家特務的我只不過是個無業遊民。」

「還是比不上成功轉換跑道的你啊,老師。」紅狐狸舉杯,嘴裡滿是誠懇。

玻璃杯輕敲出好聽的清脆聲響,裡頭通透醇紅的珍釀曵著芬芳,映著難得的真誠眼瞳。

「小子,別把人生想的那麼狹隘了。」放下酒杯,昔日的眼鏡蛇之王雙手交疊拄著下巴,鮮黃綠色的眼睛直盯著晚輩。

這讓紅狐狸著實愣了一下,漿紅酒面波盪。

「做你想做的事跟做你會做的事,這兩者又不衝突……」眼鏡蛇這下是笑得比狐狸還要滑頭,他說:「重點是在於能不能過著自己想要的人生。」

「米爾,你不討厭也不忌諱殺人,我看著你這麼久了我很清楚。」連恩認真地看著從前的徒弟:「那種刺激感、成就感已經是你的一部份,甚至可以說是你的本能,你知道嗎?」

米爾看著老師,沒有嘻皮笑臉也沒有故作鎮靜,他全然詫異地愣著。

「我們都是野獸,孩子。」蛇瞳裡滿是鮮活而洶湧的,對戰鬥的渴望:「沒有刺激跟挑戰就會腐朽,任務只是給我們一個理由,被馴養只是為了棲身。」

 

「一心醉於殺戮、生存還有爾虞我詐的遊戲,那才是我們的本質。」

 

紅狐狸忍不住嘴角牽起的笑意,一種被了解的微笑,還摻了幾分危險在裏頭。

「那麼……」他瞇起熤著桌上燭光的棕紅眼睛說:「這頓飯就不是單純來敘舊的吧?」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徒弟。」眼鏡蛇之王豪不忌諱,彈指叫來黑蝴蝶。

諾娃拿出一只銀色的合金箱子,打開是黑絨襯底,裡面擺著的是米爾慣用的各種武器:隱形手錶、左輪手槍、電子破壞器還有一把蝴蝶刀。

「為我工作吧,紅狐狸。」連恩雙臂高張,渾厚嗓音全是驕傲、不羈與興奮,黃綠蛇瞳裡活像是自眼鏡蛇毒牙泌出的毒液那樣晶亮閃耀。

米爾睜著他棕紅的雙眼,直直盯著那個非得站起身來表示不可的長者。

「高舉你的武器、殺死你的敵人、擁抱你的愛人,然後驕傲地舉起裝滿血紅的酒杯來。」

看著那個至少十五年前就帶著他的男人,總是把不可能化為可能的老師。

「踩在被你手刃的屍體上,去摟著你最摯愛的情人,別忘了對你的愛說你有多愛、多寵她,你要親吻所愛。」

男人為此拋棄他曾能擁有的平凡幸福,轉身沒入國家的影子裡,成為黑夜裡張著黃綠蛇瞳的眼鏡蛇之王,嘶聲悄然地殺死他所有的敵人。

直到,直到黑蝴蝶的雙親慘死於惡人之手。那他曾經飲血交杯為兄弟的摯友,那他疼愛的幾乎想過結為連理的青梅,他們一同死去。而繼承騎士精神抵死不屈的女孩被帶走,惡人以各種方式來泯滅少女心中的騎士精神,甚至玷污了黑蝴蝶的純淨。

「然後痛快喝光你那裝滿勝利的酒杯,裝載你本能與瘋狂的聖杯,一飲而盡!」

但名為連恩的男人沒有因此滅去他眼中的光芒,沒有為此捨棄他的瘋狂,更沒有丟失自己的力量。

他高仰蛇牙與敵人廝殺,從惡人之手救回黑蝶少女,以無人能及的瘋狂態勢自爆炸中飛身而出。

代價是自己的一張背與職業生涯,但他從不後悔。

 

他們將紅血釀的酒漿痛快入喉,如此即是比任何一紙契約還要來得可靠。

 

紅狐狸打從心底認為,能以學生身分遇見眼鏡蛇之王,是他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結果米爾第三次出任務的時候,他就後悔地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老師,你沒跟我說我會有同事,一個字都沒有。」紅狐狸一手扶著額一手抓著手機,他絲毫不想再抬起頭來確認他的工作現場。

耶穌的聖父、約書亞的聖母啊!不提這同事剛剛舉著刀子想把米爾給剖成兩半,光是這滿室的屍塊就夠這神經病下地獄十三次,難道是上頭跟下頭都沒人管了嗎?

罪魁禍首笑彎還笑壞了,居然拿著人頭在踢足球,防彈落地窗馬上又多了一道腥臭黏糊的痕跡,活像是給血肉糊成的蛞蝓爬過。

是的,米爾有潔癖,但顯然這節骨眼上已經不只跟潔癖有關係。

紅狐狸是間諜、是殺手,不是喪心病狂的屠夫跟殺人魔。

目標已經被分屍跟其他肉塊混在一起,屍海還把整個大理石地板都堆的不見底,目標什麼的早就失去做為目標該有的意義。

這下事情鬧大了,乾淨俐落的暗殺絕對不可能成立,到了這種程度也不是尋仇——三歲孩子都知道這是個毫無理由、天殺的神經病幹的。

米爾從來沒有這麼崩潰過,或者該說是挫折,因為他在第一時間居然連反擊都沒有。

當他小心翼翼來到目標房前,以黑紅手套旋開門把的那個瞬間,一個金屬碰撞的尖叫就直衝耳膜。

門鎖失去意義,不是預想中的安全警衛也不是目標本人,事實上當時米爾愣了一下。

是因為撲鼻而來的噁心氣味震懾也好,或是詭異的寂靜使然也罷,紅狐狸非常肯定——門後那個絕對不是人

那隻帶著興奮的金色眼睛很嚇人,扯到快壞掉的冽白笑容卻是熱情地令人發顫。

亮白白的刀子直接削下來,讓米爾只來得及開一槍讓子彈把刀子撞開,他自己則用力斜向門板突入室內。

 

Oh Mon Dieu!!

 

他不是翻身起來的,他是直接彈起來的,因為他的深紅褐色西裝已經沾到了一團照理說是人體一部份的東西。

米爾的這個反應卻讓兇手停下剛才啟動的殺戮機制,比米爾高了半個頭的男人彎了彎頭,右邊瀏海跟著晃晃,兩側翹的像是耳朵的亂髮也跟著晃,還無辜地咬著自己拇指像是在思考。

「是狐狸!」那瘋子一臉豁然開朗地燦爛笑容,臉上手上身上全都是能從人體噴出來擠出來的東西。

米爾在這一刻徹底地傻眼了。

 

那真是個令人難熬的夜晚,難過的程度讓米爾想隨便燒幾張支票弄來一打美女給自己舒舒壓,但他終究還是帶著個神經病回到連恩宅邸裡頭。

眼鏡王蛇是這樣說的,這個神經病殺了搞不好還吃了他底下十幾個殺手,只差沒讓他本人親自上陣把這神經病的頭給扭下來。但是這瘋子非常好收買,給他刀具、熱食跟人命,他就乖乖聽你的話去把前老闆的頭連著下面的頭都一起切下來。

「所以你居然讓他變成我的同事?」米爾眼裡滿是責難地盯著連恩。

「小狐崽子,我也沒辦法啊,不給這條瘋狗去外面動一動會有更多問題。」連恩無可奈何地嘆氣道:「我也上了年紀動不了他,就只好交給你管教了。」

米爾用手套把自己的帥臉上上下下抹了幾回,他撇過眼去看玩得很盡興而睡癱在高級針織地毯上的瘋子,那瘋子甚至還沒有洗澡。

「提醒你,趁這時候暗算他沒有用,他會以本能醒來然後把你的手轉下來。」連恩抽口雪茄皺眉說著:「我底下有個蠢才試過了,成了連鯊魚都沒興趣大糟糕。」

「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麼需要這樣懲罰我?」米爾掛在椅子上無言望著天花板。

「往好的地方想,就當是我給你買了隻小狗狗當禮物?」連恩遞給徒弟打火機。

「一隻會虐殺、肢解人體的狂犬,你還真是疼我。」米爾掏出香菸點起,火星悶悶閃爍。

「給狗狗起個名字吧,他現在是你的了。」眼鏡王蛇似笑非笑,黃綠蛇瞳有意無意地飄向地毯上的野犬。

「……布魯諾。」紅狐狸朝著那個方向吐了口菸,好像這樣能讓他稍微能夠不用面對未來。

眼鏡王蛇只是笑,沒有問為什麼。

 

於是,瘋狂的野犬有了名字,還被寫在野犬的銀牌黑皮項圈上,怕他自己忘掉一樣。

狐狸本來以為野犬根本不會記住,畢竟名字對瘋狂之人來說可有可無,但野犬卻牢牢記住了,連同狐狸的名字一起。

米爾告訴他,布魯諾將會是他的名字的時候,名字的主人眼睛亮起光芒,就跟收到生日禮物的小孩一樣,以單純無垢的喜悅盈滿雙目。

這不是唯一讓米爾感到詫異的地方,布魯諾本身就是個高挑的謎團。

布魯諾沒笑得像個瘋子的時候,臉蛋其實很不錯,有股粗曠的帥氣。

不過米爾實在看不過他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通常都會被米爾給洗得一乾二淨,連著鬍渣都給剃光。

米爾自己都會驚訝,布魯諾其實很好看,只是太瘋以致分數都扣光。

布魯諾有一雙稀琥珀色的眼睛,但右眼出了點問題以至於眼白是黑的,平時都會被右半邊垂下來的頭髮遮住,一開就很嚇人。

但有鑑於眼罩很可能會讓布魯諾失手把刀子往自己身上招呼,米爾放棄這個念頭,反正以威嚇敵人來說挺有效的。

布魯諾的身材也很高挑,體格就跟棕狼一樣精實,完全就是隻野生動物。

只要好好打點,絕對是個人見人愛人昏倒的帥哥。所謂人要衣裝,但在瘋子身上也只能稍微把那份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癲狂收斂一些。

真的,正常人不會想被這瘋狂的野犬盯著看,被盯上兩秒就會被咬破咽喉的不妙感覺會死黏在你的脊椎骨節上,出自生物本能上的驚懼。

 

然而,讓米爾第一眼見到就震懾的無法出聲的,不是刀子也不是瘋子,是布魯諾背上那整片的印子——經文遍佈如同詛咒之詞與大大的黑色十字架刺青。

紅狐狸不是沒見過刺青,也不是沒見過刺滿全身活像穿著張皮的刺青。可是那張刺著大十字架與聖經文典的背,讓紅狐狸全身什麼毛都豎起來了。

他看的出來,那十成十是在男人七歲不到就刺上去的,次在那仍是男孩的稚嫩背肌上。可是他看不出來是為了什麼才刺的,當事人對烙在背上的恐怖聖經也毫無芥蒂,一如面對那成堆只能稱作垃圾的屍塊那樣。

 

一團謎,這就是米爾對布魯諾的評語——一頭致命的謎樣野犬,讓狐狸摸不著頭緒。

 

這很糟糕嗎?

不,即使米爾很不願意,他還是會老實地吐出這個答案,這還不能算是最最糟糕的。因為米爾發現,布魯諾對「溫度」有著病入膏肓的執著。

只要是溫度高的東西就能絕對吸引布魯諾的注意,而這個高溫的定義就差不多是人類常態下的體溫,溫度越高他就越興奮。

溫度之於野犬,就如同聲響之於蝙蝠。一旦被布魯諾發現附近有什麼溫度夠高的活體,那雙稀琥珀色獸瞳會馬上射出狂喜的凶光,然後米爾就知道他有七成五的機會要打電話找人收屍。

聽起來不怎麼糟糕,甚至該說是很好的危機探測感知?

紅狐狸鐵定會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外加大大長嘆一口氣。

他是米爾,是全世界每個港口都會有女人在等他的紅狐狸,是床上技巧跟暗殺技巧一樣好的大情聖。

在那跟女人交歡到幾乎要到達絕頂感受的時候、幾乎再過一秒就會抵達樂園的瞬間,房門就會被砍爛然後殺出一隻提著喀爾廓彎刀的瘋狗——這叫他情何以堪啊。

到米爾放棄在同間房子裡辦事為止,這樣的戲碼前前後後至少上演了十三次,這活該被詛咒的次數差點把紅狐狸給弄瘋。其中還有四個女人直接死在他床上,天曉得他花了多少時間把房間給洗乾淨。更別提他還得跟布魯諾解釋到底是怎麼回事,恐怕連上帝都不想知道那野犬有沒有聽過交配一詞。

 

不悅,多麼不悅,米爾簡直快悶死了,心理跟生理都是。尤其出任務時看到野犬那麼歡快地在玩屍體,紅狐狸更是大不悅,大不悅到捅在目標背上那刀居然給捅歪了。

沒有死,或說是還沒死,總之這本該精準的一刀歪到了一個有點微妙的點上,讓被害人那條生命線是要斷不斷,而且還痛到出不了聲只能趴在桌上抽搐。

顯然玩保鑣屍體玩得正開心的布魯諾沒注意到,不然被害人至少可以先被嚇死來解除這痛苦。可惜沒有,他仍像條擱淺的魚一樣痛到一邊亂抖一邊吐泡泡。

這很醜,對向來講究效率與專業的米爾來說很醜,但他覺得心情很好。

嗯…我覺得舒坦多了。紅狐狸看著恨不得他能馬上再下毒手的獵物,苦著近兩個禮拜的嘴角就這樣抬了起來…這好像還蠻好玩的

 

可能是悶太久,也可能是失手心情不好,但最有可能的狀況是米爾最不想承認的那一個——狐狸的野性受野犬影響而回來了,那嗜血而殘虐的野性被想起來了。

 

等米爾回過神來的時候,被害人已經變成死人了,終於。

被刺了一百多刀才斷氣,還真是死得有夠努力呀。米爾平靜心想,但他的心臟可是一點都靜不下來,正情緒高漲地怦怦亂跳,反應著那付身軀當下的興奮高溫。

沒有等到前國家菁英間諜開始反省自己的失態,他敏銳的直覺已經開始警告自己某件事,例如在他前面那張桌子上有頭瘋狗這件事。

紅狐狸很小心地把他沾了點血跡的俊臉抬起來,慢慢地、極其小心地,任何一點大動作都可能刺激到蹲踞於桌上的野犬,只要一丁點就能使這野獸的殺戮本能全開。

出乎意料的,布魯諾不是那張露出發達犬齒的糟糕歪笑,而是稍稍伏在玻璃桌面上,歪著那顆黑褐色的腦袋仔仔細細地打量米爾,就像隻正在觀察主人在做什麼的狗。

 

最糟的狀況就這樣直接發生了——糟到不能再糟的相互影響——布魯諾直接上米爾。

 

那是個很狂亂也很拙劣的吻,技巧爛到能夠被稱作,熱情的一陣亂舔。

米爾開始反省,反省他是否讓這智能與孩童相若的男人看到且學到了一些不該學到的東西。

當然,紅狐狸同樣在反省其他事,像是他天殺的對這瘋狗起了生理反應這件事。

喔,還有他立刻將同事扛回旅館,同時想著「他要他」這件事。

 

 

隔天早上,米爾坐在床緣抽菸,紅褐色的眉在晨光下皺到快要打結。

後面床上是熟睡到快用被子把自己絞死的全裸布魯諾,以及整個被兩頭野獸凌虐成大糟糕的破爛床鋪。

紅狐狸啊,紅狐狸,此時是何其懊惱。

他做了他從沒想過會發生的事情,而因為他這項舉動,那野犬又學了很多不該學的,至少什麼叫快感、什麼叫刺激已經牢牢印上去了。

可以的話,米爾大可試試抓起那把全能大使在睡死的野獸頭骨上轟出一個血窟窿。但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一邊嘆氣一邊把菸給熄掉,伸手把布魯諾從床上拽下來、拖行、然後塞進浴室的浴缸裡。

 

此後那成了一個腥羶色俱全的壞習慣,殺人、獵奇與性交,糟糕到當黑蝴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直接把茶盤往米爾頭上招呼。

下品之眾。黑蝴蝶是這麼怒吼的,吼得布魯諾髮耳亂抖地縮在沙發後面,連恩倒是一派輕鬆地抽著雪茄大笑。

米爾無法解釋,也沒辦法有什麼像樣的解釋,他確實無法抑止自己那股把布魯諾壓上床的腦內衝擊。所以紅狐狸乖乖地坐在那裡,頭頂著骨瓷茶壺挨黑蝴蝶的痛罵,還要安撫連著被訓話到沒那麼瘋的瘋狗。

 

但這樣的關係不會讓米爾想到「愛情」,從來沒有想過,對他來說那是單純的獸性大發。

至於布魯諾,他什麼都不會多想,姑且就是件跟殺人一樣爽快的運動,他很喜歡。

狐狸所下的定論是,他們的關係就是「同事」加「砲友」,野犬不清楚意思但也不會問。

 

簡單明瞭,最少本來是這麼想的。

 

 

再怎麼想,這個關係都太慘了,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思緒回到現場,米爾拿下自己嘴上叼著的香菸,一口灰濁又無奈的煙霧吐出,眼前還是那片布魯諾的屍骸腥樂園。

也許是一種野獸間的互相吸引,狐狸那處心積慮、狡詐奸滑的心思或許留有一片腥色的嚮往,傾羨野犬純粹奔放、無序瘋癲的狂野。

棕紅的雙眼已不知從何時開始,像盯著獵物那樣,不從另一雙稀琥珀的眼瞳上離開。

 

「匡噹!」

 

紅狐狸的耳朵馬上豎了起來,幾片被頸動脈鮮血染過色的天花板掉了下來,在他面前碎開,連帶摔下一個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咬牙定生死、此地碩果僅存的保鑣。

沒有時間再去思考該如何反應,誰會變成腦袋開花的倒楣鬼將是在瞬間就會決定好的事,而殺手可沒有要變成那種蠢蛋的打算——顯然瘋子也是這麼認為的。

 

正在把玩人頭的布魯諾馬上轉身,人頭被拋向落地窗的同時他也空出手來解開皮帶。倏地把皮帶從腰間扯出來,猛然往現場那唯一活下的敵人甩去,閃出鋼銀光芒的扣環直接重擊活人後腦——野犬的眼睛和尖牙可笑的滿滿都是光。

 

狐狸耳朵抖了一下,那還真是個令人噁心倒胃的聲音,雙目所記錄的畫面也同樣獵奇。

血啊、碎骨啊還有腦漿什麼的,一股地全濺在地上,方才因瞠目而張的嘴也因此被餵了一口生熱腥稠的腦漿。

米爾第一時間是想吐出髒話與那團東西,可是他還沒嘔出來,他就被一個人衝刺飛撲過來的力道給狠狠撞回那破爛沙發上,撞得狐狸眼前都是剛才野犬牙上的星光。

 

布魯諾用那雙長腿把米爾給困在他與沙發之間,絲毫沒有任何遲疑地跨坐在米爾大腿上。

瘋狗緊緊環著飼主的頸子,大口咬上飼主的嘴,伸長舌頭舔食飼主口中那團腥臭,發熱的身體不斷貼近飼主來索求更高的溫度。

口舌間滿是淫靡之氣與盪著水光的銀絲,野犬把狐狸的口腔給舔得一乾二淨,卻突然像用盡全身力氣那樣軟倒在對方肩上。

「米爾…米爾……」紅狐狸耳邊傳來瘋狗濕熱的吐息與字句,兩股間是難耐的顫抖廝摩,後面的話語是什麼也不重要了。

 

米爾知道自己要瘋了,是頭從用黑色爪子撕破理智爬出心底那片腥色的怪物,完全展現其本質的、兇殘淫虐的紅色狐獸。

 

 

 

Nous sommes fous.

We are Mad.

 

 

-FIN-


 

 

各位安各位好,即使吃完這顆噁心的糖果很不好,也請讓我說聲好久不見的好(拖

這個在種種壓力之下,寫不出新東西又不想放下這篇髒東西的情況下,我隔了N久把他給補完了

人物是自創TF2角色,不過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個糟糕屬性全開的Spy跟CBS

 

很久沒有寫東西,這種萬聖節糖果還吃得下去,那我也實在很感謝吃下去的人

謝謝看到這裡的人

各位萬聖節快樂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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